周永文:雕在根里的诗 " ]7 V' V d9 r* [9 K' {' P
原创 作家 跨界 顺山集 - L% T- R* C& a' b" o# U9 u7 n4 j
【亮点评】物随心转,境由心生。赏根,品的是心情,赏根不仅要读懂它的形状、造型、机理、色泽、更要读懂它的神韵、内涵、生命和文化潜质。根的妙在于似于不似间,其最独特的是因势造形。周永文先生写诗,诗歌语言是放飞的美,他把诗歌的想象力,作到“根的艺术”中,所以极易形成个人的风格和地方特色。# v3 G. E4 g. y) `/ e: a6 ?% w
; K5 e( @( G3 E1 g ^+ b# F9 j
1 H- Z% B0 O+ }# u% h Y
' r" U4 s. f& `0 y7 J3 N: o) jVirtual开行人:周先生好,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根雕这门艺术的?
1 t4 U6 R1 @0 t/ h周永文:您好,我喜欢根雕应该是在当兵的时候,那是1980年,在贺兰山当兵,部队营房周围有许多树根,当时不懂,也叫不出来是什么树根,只是觉得那些树根长得很奇怪,各种奇形怪状的样子。当时就有一种冲动,就想,如果把这些树根做成造型摆放在书房里应该很好看。可惜当时没有这样做,也许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根雕了。我记得很清楚,一次巡逻的时候在半山腰处看到一个从岩石缝里长出来的一段树根,都已经死去不知道多少年了,但就在树根的最末端,还长出了两片小小的叶子,当时看到贺兰山上的树根那种沧桑、那种古朴,那种与生命抗争留下来的痕迹,深深的震动了我。如果说我做根雕有一种原动力的话,现在想起来,那一段树根,那两片嫩嫩的树叶,就是我所有根雕的原动力。后来我就发现,当我每一次做根雕的时候,内心深处就是有向生命致敬的过程。至今感谢那两片充满了生命的树叶。9 E" k* r7 T+ R0 {* M7 \
( a; K3 d! T, @) K: @# ?9 B
Virtual开行人:许多文人除了文字,还会有别的嗜好,您写诗,喜根雕,还爱古玩,弄花草,生活中,您应该是有一个有情趣的人。能简单谈一下生活对创作的影响吗?5 r: K) z, a2 Z( s
7 X. }, X+ s$ r5 M
! M( L/ n6 D- p+ E
周永文:在我看来,任何东西都是有生命的。你能从文物当中读懂古代的点点滴滴,也许我们手里拿着的一个器物,曾经的主人也许就是过去的自己,只不过过了若干年以后,我们又重温了过去我们先祖的生活。你能从花草当中感受到大自然给人类的一种恩赐。当我们怀着这样的心情来对待自己喜欢事物的时候,就不能叫做“玩”了,说“玩”,是对自然对历史的一种亵渎,应该叫做用心感受。用心感受历史的厚重,用心感受自然的神奇,用心感受自己经历的一切。
% z& u4 f5 k" q我现在主要的业余时间就是诗歌创作和根雕艺术,其他的也有许多,但不是主要的。: G8 H& \" j) e/ x
艺术来源于生活,这话一点不假。1 D7 T& D; [8 o0 o; c& `7 s1 @5 K- o
家庭和部队是我艺术创作的主要源泉。我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家庭,祖父的睿智,父亲的淳朴,母亲的坚韧,外婆的沧桑等等,他们留给我的宝贵的家风家传,是我永远的诗歌创作的动力。我是一个永远也走不出老家的孩子。7 X& d6 i8 N! G
另外,在我当兵的几年时间里,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。我的处女作是1981年发表在《解放军报》的一首诗歌,从那以后,我就觉得,人除了基本的生存以外,还需要有自己的精神追求,用艺术描绘出最精彩的自己。
1 u0 r8 L4 X- V# k6 O不过所有的艺术都离不开自己的生活,艺术根植于自己的生活当中,生活又会使艺术更加多样化,更加美好。
$ D6 s" ^) d7 e我现在很多的诗歌都是以老家、外婆、母亲等为题材,每一次的创作过程,都是我吸取祖辈营养的过程,也是我回馈祖辈的过程。在创作根雕的过程中也是如此,我的所有的根雕作品都会追求一种沧桑,我觉得那就是我们祖辈的艰辛历程。1 K# |5 C+ C. Z% I# [9 b2 Y! {
如果有机会,我会专门就某一篇诗歌作品,或者某一个根雕作品来详细解读生活和文化的内涵。都有生活来源,都有艺术指向。
/ x& z) k2 `( k# l- q; X! H
+ E* s+ I e. L& J3 u ^0 Z" a! V' Y* l) s {0 }+ s0 S
Virtual开行人:都说艺术是相通的,在根雕创作中,是您的诗影响根雕多一些,还是根雕给诗歌创作灵感多一点呢?
/ O! d- W3 n* g* a$ J1 d% u7 K1 R5 G* d
: N/ x. z6 ?# w9 h. G Q8 X( D
周永文:应该说,诗歌和根雕是两种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,很难说那一种影响更多。我的诗歌创作早于根雕艺术,后来逐渐就形成了两者都齐头并进的局面。如果实在要说相互之间有影响,也就是最近几年时间才开始能有一点融会贯通的感受。每当创作诗歌的时候,会不自觉地想到哪一个文字用下去,是不是就像雕刻刀下去一样改变不了了。同样,创作根雕的时候也会想,这一刀下去,能不能给人带来美的遐想,能不能达到更加高远的意境。也许这就是相互之间的影响吧,不过艺术到最后道理都是相通的,除了自己用生命去创作以外,能给别人带去什么样的享受,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所在。
. G# V( a0 d; a4 ~4 y' l我认为,诗歌更倾向于感性化,通过文字韵律的组合,给人一种想象的空间,让每一个人都能从诗歌当中读出自己,使人走进文字描述的魅力当中,当然这对于读者来说有一个根据自己经验再创造的问题。有的人读一首诗可能没有任何感受,而有些人读同样的一首诗可能就感受颇深,甚至感同身受泪水涟涟,就是这个原因。而根雕更是具象化的展示,通过每一个细节,把隐藏在大自然当中的密码解读出来,一方面表达出创作者的情感,一方面还要让观赏者有所获得。
) j) k: L y' @( ?在我看来,我创作诗歌就是在用文字雕刻生活,根雕艺术创作就是在大自然的馈赠上作诗。) o% a2 X" ]" j2 N `
二者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。# s; a, Q2 T/ H
' x# A" R; e" @9 M- H% h
& v, z3 r4 N. g" [! JVirtual开行人:好的诗歌语言是美的,同样,一件让人过目不忘的根雕作品,也需要创作者有双发现美的眼睛,能谈一下,您是怎么在生活中发现创作素材的。
( ?4 b' Q) W* \$ X6 Y1 [) O* D( F+ R
' n8 n: o' _! R6 i0 s7 M P% {+ ~( \$ c! p
周永文:文字本身没有什么美丑之分,当人们把文字通过不同的组合排列在一起的时候,就有了灵魂。根雕也是一样,作为一个树根不存在美丑之分,本身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,通过创作者的雕琢,就具有了灵魂。关键是看创作者有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。
9 H5 F8 H2 E0 ~7 x) F( E我们看到过很多的雕塑作品,从整体作品的手法、表现形式等方面都是丑的,甚至是吓人的,比如罗丹雕塑中的《老妇人》把人在生命最悲惨的情景再现了出来,我们还看到过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纪念馆门前的雕塑,把生命被摧残的情形表达得淋漓尽致。这些雕塑从整个颜色、构图、表现手法等来说,不具备一种美,甚至对于不了解那段伤心历史的人来说,没有任何美可言,但恰恰就是通过这种“丑”的表现形式,给人们传递了最高的美感:不能忘掉历史。
% D! y# T' r8 o ?5 |我在创作根雕的过程中,对于创作基础材料树根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,只要是能符合基本创作形状即可。主要还是要根据自己对基础材料的理解来进行创作加工。9 S/ r+ z& Q0 q3 C0 ]4 p, j
要说发现创作素材,就要平时多注意,有一句话说得好,工夫在诗外。平时看到什么多用心想一下:如果这个我来创作,我会怎么办。比如看一个画展,我就会想,如果用一点根雕材料,用什么方式能表达出这样的效果。看到一个具体的物品也会想,如果是根雕应该怎么样表现。哪一个角度能表现出什么。其实没有什么捷径可走,就是多想,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对一些东西烂熟于心。也许想的一辈子也用不到,也许想了很长时间的东西一下子就用上了。其实说穿了,就是这么简单,没有高深的理论和玄妙之处。多看多想,仅此而已。# ?1 \, D- K; Z$ [: H4 G. u/ |% |& v2 h
/ h% |1 B$ b6 w/ LVirtual开行人:真心喜欢艺术的,总会在创作中获得难言的快乐,你在创作根雕时,心情会像写诗歌一样激动吗?能否分享下?
7 J5 w, O. @9 a
5 [' J9 C$ V. v2 b: x& A' O& l. ]
8 W* L% E V/ Z- {$ [7 z周永文:是的,每当完成一件自己满意的作品的时候,自己会激动好长时间。会摆在合适的地方,自己从不同的角度去进行欣赏,当然更多的是从里面寻找不足之处,看还有没有能更加完善的地方。说不吃饭不睡觉去欣赏自己的满意作品是常有的事。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抱着孩子一样,怎么也看不够。应该说这种快乐不仅限于作品成功,这种幸福的感受贯穿于整个过程。从发现一块树根开始,有时到山上为了寻找一个树根(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找不到),甚至都出现过十分危险的情况,想办法搬回来,再热再冷的天在工作室里也顾不上,内心只想尽快将作品创作出来,快乐真的贯穿于整个创作过程。真的,有时出差在外地,看到一个合适的树根,哪怕没有钱吃饭没有钱住宾馆,也要想办法把这个树根买下来,这种情况经常发生。这种快感没有从事这方面创作的人是感受不到的。6 M2 J. w b( g8 g. b5 H
每个人快乐的出发点不同,但快乐的感受是一样的。
/ v0 N* i5 J' W+ }9 F5 y 4 I3 u& I& ?2 f* i; z
Virtual开行人:以您的创作体验,当前根雕要出精品,还需要创作者在哪些方面下功夫。* k/ Z' i7 Q7 R$ n7 {; z
周永文:根雕创作前后也有接近三十年了,也有一些心得。我认为,要想出更好的根雕作品,哪一个环节都很重要,少一项都不成,哪怕是最不起眼的过程都不能疏忽。
( F# A( A2 U. y6 {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,一个厨师要做菜,无论他的刀法如何漂亮,无论他的火候掌握得如何到位,无论他的食材多么的昂贵,但没有最基本最普通的盐,试试?所以哪一项都重要,不能机械地割裂开来,只能说在某一个环节有主要次要之分。 Q) ?2 ~. {7 \9 _0 H u7 O. F2 N
根据我的根雕创作经验来说,需要重点在以下几个方面做好准备:4 O. [5 X& [2 S7 g
一、要长眼。就像前面所说的,要有发现美的眼睛。这不是一句空话。发现美来源于对于生活的观察,对于自己知识的积累。你要第一眼就看出,这个材料能不能有做出精品的可能。如果就是一块朽木又没有任何造型,你也想做出好的作品,不是不可能,但那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,可能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。这方面就需要多看多想。/ a! m' G T% m( T5 |
二、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,这也不是一句空话。要想自己的作品感动别人,首先要感动自己。这种修养来自对美学的认识了理解,一方面要多读书,读一些哲学方面、美学方面的书籍,同时还要读一些批评方面的书籍,只有这样,才能不断地否定自己的过去,才能真正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,才能在否定自己的基础上提升自己。; h j+ ]) O) x. b' \' r
三、当然还有动手能力,好的材料遇不到好的工匠,既浪费材料,也浪费人工。这一点需要多动手,同时在动手过程当中,自己会有新的体会。
) _" p$ f4 B& [- n! k; `刚才说过,哪一个环节都重要,一个精品来自从开始到最后的每一个细节。* w* c% K: d' ~" W
* D. J1 }, `5 I; a) W1 s z- v1 e0 _+ T/ w! C/ D; C
Virtual开行人:您对自己的根雕创作前景有什么期望?当前这门艺术发展的困惑在哪里?4 H6 i# K+ l2 G3 ?7 n- B
周永文:可以说,根雕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,对于自己的期望,当然想创作出更多更好的精品能流传下去。我有一种潜意识,就是自己做艺术创作,不能给自己留下遗憾,每一件作品都是当做自己最后的一个作品来创作的。每一个作品在别人的眼中都是最好的、最精品的,显然这不可能,只能努力地去做。至于做到什么时间,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。有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,比如发现一个好的根雕材料。但自己会尽力创作最好的作品根雕作品,要想达到每一个人都满意,也是不可能的,先自己满意了再说。
9 a+ z3 ]$ r8 s. n% M+ Y4 C就我所知,当前的根雕艺术发展的困惑有三点:一是没有比较理想的基础材料。现在适合做根雕的基础材料比如崖柏、胡杨、黄花梨等,都受到很多条件的限制,不能满足根雕创作的需求。二是根雕市场比较单一,艺术欣赏属于小众化,不能面向大众,影响了根雕艺术的普及推广。三是市场化,根雕越来越多地出现机械化加工的趋势,工业化生产根雕是实用品,不是艺术。# z2 r. m. V! T3 |
沉醉于根雕艺术创作的人很少,真正根雕艺术创作越来越隐蔽,越来越自我陶醉。虽然根雕历史悠久,但没有能够真正形成一门系统的艺术理论被社会认可,这需要更多有志于根雕艺术创作的人去努力,我也有一部分责任。
$ q, g: O* U' h' u7 E& B2 Q# ?9 c b7 r$ C$ P j& i
M$ g' r" V5 T0 ] p) I- ?Virtual开行人:根在地里、石头缝里、悬崖中挣扎着生长,有种倔强、坚韧的精神,是不是玩根的人也很“犟”?
- q8 `7 Z0 N. X0 c# Q1 s8 V/ r周永文:每当得到一个合适的根雕艺术创作基础材料,我从心底就能感受到一种震撼,那种对生命抗争的力度,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,那种从根部就显示出张扬的个性,都是作为一个人要学习的,这是大自然赋予生命的奇迹,是人性当中优秀品质的体现,我是这样认识的,相信从事根雕艺术创作者也有这样的体会。
+ A8 s3 D3 X* H
2 k/ X7 @' t. G+ p
7 S2 q; l+ w! D8 x" t E我认为,从事根雕艺术创作的人不是犟,而是出于对生命的一种敬畏,是从大自然当中读懂的一种力量,是自己生命激情迸发的一部分,是意志坚持的最好的体现。
" n/ M! f6 |! L: K所有的生命都是最美好的,死去的树根在根雕艺术创作人的手中,用另一种方式延续着生命。
8 e2 A* @( n! C" l( N6 R向生命致敬,向艺术致敬。
% F+ s. P8 g4 k6 C, B2 A# T" @/ G2 }
6 ~. f: F) ~$ j( ?; p2 Y6 C! Q2 r# @2 B$ }; y" c: o
Virtual开行人:其实根椆创作者更多是坚持、坚守,是用一种形式在译释自然,化腐朽为神奇。在我眼里您是大自然的“翻译家”。祝周先生在写好诗的同时,将更多的自然之美呈现在大家面前。7 q1 X L5 E: P4 h- |6 J
周:谢谢!# U" n: \5 G7 P4 r- W
' z' Z9 v% O# g' Z9 e$ t* F
# K; Z7 R; d9 P* e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