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眼滩纪事 洪卫国 去龙眼滩,是初夏的某天。 风柔柔的,阳光也是暖暖的。 我和曾经的同事杨先生从县城出发,沿官沟河(泗阳县境内)南行至尽头,顺着当地渔民的指点,在浩淼的烟波中,隐约可见一座随波荡漾的小岛,即是传说中的龙眼滩了。 龙眼滩离岸不远,仅2公里之遥。但湖水环绕,怎么登岛成了个棘手的问题。正当我俩踌躇之际,邻近 “渔村”里的一位刘大爷摇着小船,要去岛上,便把我俩给捎上了。 桨声欸乃,湖风拂面。几只白色的水鸟俯冲着掠过水面,又“倏”地擎起,扑棱扑棱地飞向天际,遥遥地,在水天一色的背景上,渐渐模糊成了一个个黑色的点。“依依袅袅复青青”的柳条和着风,妖娆地舞动。滩边的芦苇也抽出了新芽,嫩嫩的,直直的,或一丛,或连片地活泼泼地生长着。远处,白帆点点,波光粼粼。置身这方无际的水域,瞧着眼前弹丸般大小的龙眼滩,我忽然心生了一个亘古不变的追问:龙眼滩来自哪里?又成于何时呢? 我向刘大爷问及此事,他也支吾着说不清,倒是他断断续续讲述的一段段有关龙眼滩的神话,为这座湖中小岛平添了几分悲情色彩。 传说,东海龙王有个儿子叫憨龙,忠厚、正直,但因得罪山魔王独子,遭其以偷看王母娘娘七个女儿洗澡“设局”陷害。王母娘娘大怒,以天规将憨龙处死,并命令天兵将他带到人间活埋到洪泽湖北岸。 土地老爷知道憨龙蒙冤,暗使神法,撑起泥土以免憨龙被压死,可是憨龙也只能委屈地躺在土堆里,兀自伤心落泪。 还有个故事,也流传甚广:某年大旱,洪泽湖水消退严重,龙眼滩也随之成了干涸龟裂的陆地,但有两眼泉水从滩底汩汩而出,流淌不息,且看似混浊,实则甘洌,人畜皆可饮。远村近户都说是憨龙显圣了,泪流成泉,救济苍生,纷纷来此排队担水以供家用。“龙眼滩”,由此得名。 千年神话固然美丽,但似乎还无法解开我心中的谜团。我轻捻着滩沿的细沙,眺望着浩瀚的湖面,不自觉地于眼前幻化出一幅大河东流、浊浪滔天的悲怆景象,也暗忖:难道这默默无闻的龙眼滩会和那条穿越黄土高原,“奔流到海不复回”的大河存在着某些关联,或必然的因果吗? 史载,南宋建炎二年(1128年),东京留守杜充“决黄河,自泗入淮以阻金兵”。“居高临下”的黄河水一泻千里,沿泗水南下,在桃源县(今泗阳)南清口倒灌入淮。正所谓 “长淮一道入沧溟,滚滚黄流若建瓴”,肆虐汹涌的洪水逐渐将原本河湖相间、沟汊纵横的淮河流域汇聚成了一个辽阔、广袤的湖泊。或许,自“黄河夺淮”之日起,“滚滚黄流”中的泥沙就不断在此淤积,就像“聚沙成塔”一样,慢慢形成了龙眼滩现时的模样。 不管我的推断是否科学,但最初的龙眼滩就携有黄河母亲的基因是毋庸置疑的。不过,数百年间,伴随着龙眼滩的诞生与形成的,是连年噩梦般的水患,以及无数先辈们流离失所的辛酸与苦难。清康熙帝南巡时曾赋诗曰:“淮扬罹水灾,流波常浩浩。田亩尽沉沦,舍户半倾倒。” 龙眼滩并不大,仅200余亩。漫步滩头,颇觉有些荒凉。五六棵碗口粗的柳树高高低低、疏疏落落地挺立着,别的尽是些丛生的,却很少能说出名字的荒草,在湖水轻轻拍打滩沿的絮语中,烂漫地开着些或黄、或白、或红的小花。若是悠悠风来,花茎摇曳着的诗意,越发弥漫、缭绕。偶尔,也会有成对的燕子呢喃着飞过。踏着深深浅浅的绿色,我独自穿行,也仿佛是在寻找着那份被萋萋荒草掩埋着的沧桑与厚重。 也许,千百年来,龙眼滩只是曾经夺淮入海的黄河母亲遗落在古楚的一个孩子,但它偏居一隅,安静地在洪泽湖北岸的朝夕与潮汐间,淡然地注视着往来的帆樯、际会的风云和湮没的历史。望着眼前纯生态的,甚至有点原始意味的龙眼滩,我突然心生怜惜。为什么历经数百年的龙眼滩还似一只水鸟,安卧在碧水蓝天之中, 却鲜有人问津呢?但听刘大爷说,当地政府曾意欲利用龙眼滩的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,建望湖亭、沙滩浴场,栽种芦苇、荷藕、鸡头、菱角等水生植物带,使之成为鸟类繁衍栖息的天堂和游客返璞自然的休闲之所。倘如是,则幸甚啊! 惠风和畅,鸥鸟翔集。初夏的大湖是美丽的。 那么,渔歌帆影里的龙眼滩会在未来的某天一如初夏之大湖吗? 我期待着。 作者单位:泗阳县裴圩中学 手机号码:13951198155 & r2 w- ~+ U& z0 i'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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