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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舍的死与他的婚外恋 曾经写过一篇短文,题目是《也说知识分子的妻子》,其中谈及“老舍之死”。当时我是这样写的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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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舍的妻子,是位著名画家,在“文革”期间,因受老舍的牵连,总是抬不起头来。在当时的那个氛围,身为妻子,纵然对老舍产生些不满情绪,恐怕也属正常。为什么这样说呢?我们知道,老舍先生的凄然离世,自然是因为他受到了诸多不堪忍受的凌辱,甚至有人诬陷他是文化特务。但是,老舍先生被“批斗”后,并不是直接去的太平湖,而是深夜回到家中的。回到家后,不仅连口饭都没有,甚至连口热水都没有。那种幻灭感,可能痛彻心肺。老舍的公子极不愿意回忆当时的情形,他曾含含糊糊地对人说:当时的那个气氛,不好。当然,家人的冷漠虽然可能是那根将骆驼最终压死的稻草,但我们决不能把老舍的辞世归结于此。(载2006年4月28日《杂文报》,并被选入《2006中国随笔排行》一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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该文刊出后,有人“不以为然”,认为老舍的家人当时对老舍并不“冷漠”,并引用老舍儿子舒乙的话说:“老舍受到拳脚和侮辱的当天晚上回到家,他们俩(指老舍夫妇)说过好一阵子话,之后两个人相背而睡,其实都是一夜无眠……” 坦率地讲,我并不“认识”老舍先生,也与老舍家人没有任何形式的交往,但我对老舍离世及离世前夜的种种“叙述”,绝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,而是听一位长者讲述的。 0 e$ G. d& o& k5 t, R5 D( X8 s
这位长者,曾为老舍画过像,曾到老舍家造访过,曾与舒乙有过交谈,因此这位长者的讲述,自然也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。据说这位长者曾委婉地问及“老舍之死”前后的一些事情,这是人之常情,也很自然,但舒乙听后,便含含糊糊地说:“当时的那个气氛,不好。”这位长者看得出,舒乙是极不愿意细说的,且有难言之隐。 # \% K" l1 o6 p8 A. b
当然,考据学原则之一,就是“孤证不立”,所以仅凭这位长者的叙述,尚还不足为凭。然而,在2006年第6期的《随笔》杂志上,刊载了李普的一篇长文——《楚狂本色总依然》,写的虽是李锐,但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:“据我所知,在历次政治运动中自我了断的人,大多数是由于回到家里还要挨批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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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是一个人的窝,是他或她的避风港,是这个人最后的退路。如果回到家里也被当成敌人,就真是走投无路,只有死路一条了。我的一个好朋友,就是这样投水自尽的。他在外面挨了斗,被人打了一记耳光,回到家里,他的妻子又率领儿女斗他,他就走上了绝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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遗憾的是,李普在这里并没有说出他那位“好朋友”是谁,但我们知道,老舍是“在外面挨了斗”,且“被人打了一记耳光”,又是“投水自尽”的,因此,李普的这位“好朋友”,自是老舍莫属了。 - u7 r! G: a) M5 M4 B ]
另据韩秀(赵清阁是韩秀外婆谢慧中的远房姪女,赵清阁是韩秀的姨)回忆:“1983年,我与外子被派驻美国在北京的大使馆。幸存下来的老人们都在告诉我们舒家的故事。吴祖光先生是头一个用了“后院起火”这个词语来形容舒先生的处境,他也证实了我外婆得到的讯息。后來是汪曾祺先生,我们在沈先生家。汪先生说,与舒先生打太极拳的老人们看到了最后的事情,他们沒有拦他,因为“生不如死”,(此处有删节——原笔者注)。当时,沈从文先生非常难过,拿下眼镜拭泪水。”(参见《书信世界里的赵清阁与老舍》,载《现代中文学刊》2010年第4期) @$ y3 }& X9 ` x
种种迹象表明,老舍当时并不想死。如果想死,他到太平湖后,就会直接跳进去了。然而他没有。他在岸边坐着,坐了整整一天。又坐了大半夜。老舍是在半夜里“投水自尽”的。有一点也许是不难想象的:当时,夜已很深了,一家一家的窗灯都熄了,连鸟儿也都已归巢,然而,哪里又是老舍的栖身之所呢?如果老舍彼时彼刻有一个温暖的家,或者他的家人能及时地找到他,并把他带回去,他会死吗?另据韩秀回忆:“外婆说,舒先生将血衣和一封给周恩来的信交给胡絜青之后就出门了。外婆说,那是很明显的事情,但是胡并沒有拉住他。”
) T) M6 }$ O6 h7 q在“大革文化命”的那些岁月里,传统的伦理道德遭到了彻底的摧残,“亲不亲,阶级分”,因观点、立场、派别等等不同而父子、兄弟、夫妻间反目成仇的实例绝不乏见。家人间,也有一方因成为阶级敌人而被划清界限的。老舍与其妻子胡絜青属于这种情况吗?恐怕是。既然如此,人们对胡絜青也不会太过苛责。大环境使然,只不过“未能免俗”或“随了大溜”罢了。然而随着一些“史料”的不断被“披露”出来,使人渐渐知道了,胡絜青与老舍间,另有隐情。
! A! p2 D8 U( P( I6 D/ K" o我对老舍的生平知之不多,但我知道,老舍婚后,曾带着妻子胡絜青去济南谋生。他的大女儿就是在济南出生的,因此起名舒济。可我至今都不清楚,当日本鬼子逼近泉城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,老舍为什么会抛下弱妻幼子(长女4岁,儿子2岁,幼女还不满3个月),只身离开——去了“大后方”武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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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投身抗战”自然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但,老舍的做法似乎超出了常理。另外,也不是所有留在敌占区的人都是汉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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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韩秀回忆,她与老舍、沈从文“都长时间近距离接触过”,“我想,他们有一个共同点,他们都是随时准备逃家的男人”,“抗战是一个多么堂皇的理由,他拋妻別子,跑了,去为抗敌协会奔走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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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舍抵达武汉后,主持“文协”(“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”)工作。在“大后方”,自然也不是所有的人终日想的都是“抗战”,“前方吃紧,后方紧吃”并不是谁杜撰出来的。其实,无论是在“沦陷区”,还是在“大后方”,无论是谁,都得“生活”,都得“过日子”。 " Y9 Q- c1 u. R& S/ s$ g
时任中共中央长江局副书记、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的周恩来,见老舍“单身”,就给他物色了一位“秘书”。 7 u$ X M4 T' R7 o; Z p
老舍的这位“秘书”,名叫赵清阁(1914-1999)。赵清阁是位非常有才气有作为有成就的女性,是我国著名的女作家、编辑家、画家。(赵清阁15岁便离开信阳至开封求学。1933年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,成为《女子月刊》的基本撰稿人。1934年春,她曾经给鲁迅寄诗文求教,得到鲁迅的关怀和亲切接见。在左翼作家洪深等人的鼓励和帮助下,她转向写剧本,从事创作。1936年在《妇女文化》月刊发表第一部电影文学剧本《模特儿》。1938年,她参加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,主编《弹花》文艺月刊,写有五幕话剧《女杰》、三幕话剧《反攻胜利》、四幕悲剧《雨打梨花》和改写的五幕话剧《此恨绵绵》等。)% M2 y F j/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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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不久,老舍就和赵清阁“住在了一起”。即便是老舍到了重庆之后,赵清阁仍旧和老舍“住在一起”。(据牛汉回忆:赵清阁在重庆时期和老舍在北碚期间,二人均是公开同居,一起从事创作,共同署名。参见2009年1月15日《文学报》) - B3 K: n: A, y+ q' D
后来,也就是老舍离开济南五年后,胡絜青带着三个孩子辗转到了重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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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絜青母子来重庆,老舍事先并不知道。正在吃饭的老舍听说此事后,惊得筷子都要掉了。当时老舍在北碚,他既没有立即去重庆接胡絜青母子,也没有让胡絜青母子立即过来。据知情者说,胡絜青母子是万里迢迢,辗转三个月才来到重庆的。十多天后,胡絜青母子才来到北碚,而此时赵清阁已迁居他处。 $ e, _( ^2 ^7 b# N* {
不久,赵清阁便“逃离”四川,去了上海。老舍竟“追”到了上海。一个月后,胡絜青也“追”到了上海…… 近日借得一册《写家春秋——老舍》(郎云、苏雷著,北岳文艺出版社1988年2月出版),匆匆翻过,竟对赵清阁只字未提,甚至连“赵清阁”三个字也给回避了。其实,如复旦大学陈思和所说:“如果当人们意识到人类的感情世界比道德世界更崇高更重要时,像老舍跟清阁先生之间的事情,也就没什么好遮蔽的了。”(参见《书信世界里的赵清阁与老舍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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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料显示,赵清阁抗战胜利后一直生活在上海,终身未婚。 * q7 k/ o9 u' p" B* |
谢慧中(赵清阁的姑姑)曾当面指责老舍:“你骗了清阁。”当时的老舍,“无语,面容哀戚”。用韩秀的话说:“那是我所看到的舒先生最无助的一个画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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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1年,赵清阁57周岁生日时,老舍题赠一联:“清流笛韵微添醉,翠阁花香勤著书。”赵清阁生前一直将此联悬挂在自己的客厅里。然而,赵清阁却在临终前,把“老舍写给她的七八十封‘情书’统统付之一炬。”(陈子善语,参见其著《这些人,这些书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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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6年,老舍应美国国务院的邀请,到美国讲学。 % ~! v- r9 m: {/ d+ u
老舍赴美,是赵清阁“码头相送”的。 老舍赴美后,赵清阁创作过一个短篇小说——《落叶无限愁》。 * ~9 H* ]6 ^ [7 N8 G
小说叙述了中年的邵环教授,有妻子,有孩子,却爱上了未婚的才女灿。抗战胜利后,灿悄然离去,并留下一封婉拒书。邵环教授读完这封信,离家出走,去上海寻找灿。而灿还是顾忌邵环有家室。她承认自己心情矛盾,但她告诉邵环:“因为我们是活在现实里的,现实会不断地折磨我们!除非我们一起去跳江,才能逃避现实,才能克服矛盾。”当邵环要求与灿一起离开上海时,灿却下定决心悄悄地离开了原住处。失望中,“邵环倒在泥泞中,落叶寂寞地埋葬了他的灵魂”。 4 H% u* u) y9 t3 L$ l7 {8 @2 {-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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