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老滩村的会计王老精摊上大事了! 县纪委办案的刘科长盯上了他,从他那本绘有插图的账册里“按图索骥”,这不,一下子顺藤摸瓜,把村长带了出来,把科长带了出来,把副镇长也带了出来,大大小小十几个。 事情的起因,源自三只老鳖。 王老滩村紧靠后沙河,河岸边地势低洼如锅底,年年种麦子瘪皮瞎眼,瘦瘦的,打不出面。栽稻子,像是坐水牢,没得好收成。于是,时任队长的王老精,鼓动百姓挖成鱼塘。 按理,集体鱼塘就该集体收入,可是每年都抱“空窝”。为嘛?逮上来的鱼都被村里“招待”人了。 老百姓嗤之以鼻。村里张二麻子被人称为“师爷”,因能写会画,刚正不阿,把村里的吃喝风,写成密密麻麻的8页状纸,直接告到镇里一把手那里。 新来的党委王书记拉下脸,吩咐农经、财政、渔业等部门花费十多天也没能把王老滩村的账目抖清。最后,王书记咬咬牙,让王老滩村班子“大换血”。 这不,王老精有点实干精神,顺利当上了会计,村长人选却“难产”。王老精说,让三胖子上来试试。 三胖子真名李二元,读书时被同学取笑,喊他“两块钱”。一气之下,李二元查字典,把名字改成李二鼋,这就不是“两块钱”的意思了,为此,很是得意一番。识字少的,还没人认得这个“鼋”字。长大后,李二鼋知道这个“鼋”就是老鳖之意。老师说,老鳖主长寿,好! 李二鼋上任烧一把“火”,他把村里鱼塘发包给了表大爷刘奎。 刘奎承包鱼塘的确很上心,四周围堰打得老高,有人笑言是小三峡大坝。 刘奎笑笑,开春村里帮助贷款买了鱼苗,嗖嗖地放了数十万尾大规格的成鱼苗。 六月雨季,鱼群在水里打花,小的有七、八两,大的约莫2斤多。李二鼋顺着鱼塘溜达一圈,喜滋滋的从身上掏出手机。 “李科长,来俺这钓鱼吧。” “张主任,来俺这钓鱼吧。” “马站长,来俺这钓鱼吧。” 一圈电话打过,天近晌午。 第二天,第三天,……总之,从此后,一直到十腊月,刘奎的鱼塘边,几乎每天车来人往,络绎不绝。开在路边的“等你来”的杂鱼锅贴店,卖出的“小鱼锅贴”也不知究竟有多少,店主孙秀秀每天早早起来杀鱼,夜里12点绝对不会关门,直把她的手脖子累得烂酸。客人多了,李二鼋顺吃顺喝,每回都带上会计王老精,落了一副肥大肠。 王老精真精,吃一次记一次,每次记得都非常认真。他用一把圆规,在“小金库”账本上先是画了个圆圈,然后在圆圈边上标注座位,谁是上席,谁是对陪,谁个拿壶斟酒,记得一清二楚,厚厚的一大本,像床头的《水浒传》。 年底车大汪,刘奎鱼塘所剩无几,找李二鼋,李二鼋同意从承包费里削减,刘奎不乐意,这样自己的损失也忒大了。于是,昏昏然睡了三天,发誓不包鱼塘了。 村民赵小愣,平素好吃懒做,看到刘奎鱼塘水车干,鱼拿净。便赤脚下去摸小鱼,一下子瞎猫碰上死老鼠,竟在一块石块夹缝里摸出三只老鳖。 话说三只老鳖被赵小愣的父亲赵老抠送到鱼市出售,按照市场价,少说也得给两千找零,不料,走到半路就被两个骑摩托的小痞子“短”了去。 光天化日之下,这不是明火执仗嘛。赵老抠越想越气,全然没了刚才的兴奋劲。赵老抠不甘就此罢休,脑瓜子一直盘算该怎么出这口恶气。 急中生“智”,赵老抠眉毛一皱,有了,找表侄去! 这个表侄是分管治安的副镇长。赵老抠刚进前门,发现表侄家院子有个大脸盆,脸盆里放有三只老鳖,老鳖使劲想往外爬,可老鳖的爪子拴着红红的塑料绳,动弹不得。赵老抠站在院里喊道,表侄在家吗? 表侄开门让赵老抠进去,赵老抠抬眼见到那两个“短”他老鳖的人。此刻,一下子全明白了,他立马退了出来,连声说,没事没事,赶集顺便走这里瞧瞧。一边往外走,一边眼瞅着脸盆里的老鳖。 表侄没有挽留,与小痞子依旧谈笑风生。 赵老抠回家将此事无意说给张二麻子听。真可谓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张二麻子挑灯夜战,带晚写了一封人民来信,寄给了县纪委。 纪委书记拍案而起,难不成真的没有王法了,大白天竟敢“短路”,这可不是一般治安问题。堂堂的副镇长,竟与小痞子沆瀣一气,绝对不是好东西,干部队伍里容不得害群之马,必须彻查。 这一查,那些钓鱼的,在村头“等你来”饭店白吃的,受贿的,最终都成了“背时鳖”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