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麻松亮,头天晚黑爬出洞窋的姐了猴子,在逃脱了癞猴子,山喳子以及大人小孩手电的追逐以后,一夜过来,大秫丛上,金菜葶上到处都是姐了。 这是很多年前的六月鲜天,村里的男汉子脱着精巴子趁荫凉,小孩子赤着精腚子藏蒙蒙,只听快嘴的王大婶又摊到训夫了:听见没,太阴晒住屁咯了,还不起来捣肚子,斜不溜发妥尸,就各秋鸡似地。人家二蛋子早星子下湖,尅了块倒牙的糊踏子,喝一大苗碗粉浆,就两块萝干子,身上晒乌溜黑,你倒好,真是二干拉湿的闷灶子,两天饱饭捣过,就飘了。人家托你办点事,看你嘎古的,和谁都大眼框子,瞎拿劲。一天到晚,骑个小破驴,烧包筒子,恁二似的,给你洋蓝面你能开染坊了。俺看你迟早不了事,跟旁人说话收不住口,突突突往外倒,小木杈。说你好,你就尾巴翘上天,牙龇个瓜刨子似地,说你孬,眼翻个卵子似的。说话咯打癔症样的,没高量低的,是不是小时候半日子打多了,少脑子。 王大婶说话咯切葱似的,可啃碴了,丈夫被训得闷屁筛糠,起床后假嘛日七照照镜子梳梳头,王大婶一看男人照镜子,气不打一处来:哟嗬,来劲了是吧,拾腾拾腾去找拐头咋,今天跟你挑明章子,俺要听说你在外跟哪个有一腿,俺不把你劈了不信牢斜了。你看人家张三多来劲,要人有人,要钱有钱,还就没听说有不三不四的事。 听到老婆比狗骂鸡,一会夸二蛋子,一会说张老三噻,顺嘴回了一句:那两人哪里好啊,男汉子都那样,世上还不绝种啊。王大婶一下子被噎住住了,是啊这两个人头四十了,还是光棍一根,白托成人了,白披男子汉的狗皮了。 30年前,王大婶训夫就是出了名的。这些年却改了章程,庄上人经常看到她在夸夫。不信,到庄头老柳树下听听去: 俺家他大真管闲事,天天忙死了,缘北开会,呱唧呱唧苦钱的事,你看他那小铁驴开的,日啦一下,就能弄个百八十的。到家小酒壶摔得叮当响,从早到晚劲抖抖的,活像小年幼似的,过去财主不瓤吧,跟他比掉底子。大包干后,家里有个脚踏车,前后三庄都来借,后来换成木特卡,放屁虫,现在大挂有了,小炮车有了。孙子孙女考到北京念书,还不亏他苦钱供养的。赶明儿还说要带俺到外面溜门子呢。唉,老七咔嚓的,不去也罢。在家拾腾拾腾,白天也不倒腿。堂屋里有彩电,锅屋里有冰箱,上个月老头子花好几千买电脑,劝俺上什么网,哎呦,八十岁学吹喇叭,没气力,没搔力,不办年幼人,充什么能啊。再说啦,看那个玩意,可能捞到鱼,摸到虾?想想这敝子,为小闺女还自在些,自打出门到这,比老母鸡下蛋还勤快。养了一大趟小孩,个个通稍鼻子龙长脸,头郎大子,二子三子走起路来,说起话来,跟他大一模活拓。下面几个丫头像俺。俺过生日才热闹呢,二子在一起过,朝朝相见,不带讲的,靠下面几个挂面篮子,够吃够喝的。 王大婶正讲的起劲,一看时辰不早,屁股一拍,大声说道,一冒些子晌星了,走家喽,炕姐了猴儿,老头子等着下酒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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