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金平眉 于 2015-7-1 16:23 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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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姑苏小巷一往情深是因为她有一种独特的美,更是因为对姑苏小巷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情愫。 姑苏小巷美在烟水的浸润。“烟水吴都郭,阊门架碧流。绿杨深浅巷,青翰往来舟。朱户千家室,丹楹百处楼。”这是唐代诗人李绅描写苏州小巷的诗,两千多年的风风雨雨,并没有改变唐宋以来水陆平行、河街相邻的双棋盘格局。很多小巷人家,前门临河,后门接巷。或是后门临河,前门接巷。真是“故宫闲地少,水巷小桥多”, 一派小桥、流水、人家的古朴风貌。 姑苏小巷美在雅致清幽。踏上蜿蜒悠长的青石板路,漫步在恬静的巷子里,随处可见的粉墙黛瓦石库门、精致的砖雕门楼、色彩斑驳的花格窗,承载着历史的厚重。院墙上悬垂的常青藤,不禁让人想到“庭院深深深几许”。在雅致清幽中,一种氤氲的书卷气弥漫在小巷里,是唐诗宋词的婉约含蓄,是丹青水墨的洇染写意,抑或是江南丝竹的悠扬清远……,给人以不绝的暗香、无穷的回味。饱经岁月沧桑的小巷,有着丰厚的文化积淀,却深藏不露,隐而不宣。故苏人的历史文化根基,就在这些雅致清幽、蜿蜒曲折的小巷中。 历史造就了姑苏小巷独特的风情,演绎了说不完、道不尽的故事,而现实则在小巷里注入时代的元素,延续着古朴、雅致、清幽、灵秀的同时,创造着新的诗篇与画卷。在如今蜿蜒曲折的小巷里,该有多少可以诉诸琵琶琴弦的故事,这让我对她梦绕魂萦,情有独钟。 徜徉在姑苏悠长的小巷,我深深缅怀一个人——已故作家陆文夫。如果说是诗人戴望舒把我引领到春雨霏霏的巷口,那么是作家陆文夫把我带向了小巷深处,与小巷结下不解的情结。记得在上高中时我读到他发表在《萌芽》杂志上的小说《小巷深处》,一颗对“爱情”懵懂无知的心,竟一下子被一个美好而曲折的爱情故事所打动。故事发生地是“城市的东北角,在深邃而铺着石板的小巷里”,小说描写了受到旧社会摧残的女性徐文霞的精神生活,以及和煦春风如何抚平心灵伤痕的故事。至今我还记得小说的结尾,夜深了,徘徊在小巷深处的男主人公张俊,经历了内心痛苦的斗争,终于摒弃世俗偏见,做出了不离不弃的抉择,“那性急的擂门声,在空寂的小巷子里,引起了不平凡的回响。”小说的男女主人公连同这条小巷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中。 从一条小巷走向另一条小巷,伴随我的是陆文夫的影子。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,与陆文夫的一次邂逅,让我终身难忘。那时的陆文夫被“下放”在苏北农村,我们几个来自苏南、苏北的作者为修改各自的书稿,偶然相遇在省出版社招待所。我所见到的陆文夫,瘦削、黝黑,斯文、言语不多,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,我总觉得像姑苏小巷那样深邃。闲谈中我抑制不住心中的崇敬,谈起中学时代就喜欢读他的《小巷深处》。陆文夫微笑着挥了挥手,示意着那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。这篇小说连同“探求者”都是给他带来厄运的“罪状”。那个年代还不是畅谈文学艺术的时候。临别时他在我的通讯录小本上留下笔迹:“陆文夫 射阳县文化馆”。 恰如在小巷里相逢一笑的路人,分别以后也许再也不会碰面。我和陆文夫的相遇,也是唯一的一次。此后只是在他的《献身》、《小贩世家》、《美食家》、《井》、《围墙》、《清高》、《人之窝》等作品里,想象着他的音容笑貌,感受着他对苏州,特别是苏州小巷的执着深情。当我读到他的散文《苏州漫步》时,仿佛与他如影相随,缓缓而行,在小巷深处听他内心的独白:“我喜爱苏州,特别喜爱它那恬静的小巷……,是因为在小巷中往往最容易看到生活的巨变,城市的新生,由此而产生一种自豪和喜悦。”先生对小巷和小巷人家厚重的情感,把我带到了小巷无尽的深处。 我徜徉在姑苏小巷,对陆文夫的怀念情思,如小巷一般绵延悠长。 |